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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论研究讲究方法,作战概念研发同样如此。研发新的作战概念,等同于提出新的作战理论。作战概念研发需要方法论。
作战概念研发工作中,普遍存在茫然无措情绪,反映为研发水平低下,集中表现为:流程不清、要素不明、命名不准。
存在的这些问题,很大程度上是由方法论缺乏引起的。固然,由于作战概念研发方面的工作可说刚刚开始,造成对作战概念的认识和理解不充分,但挖掘更深层次原因,还是方法论没有跟上。
研发指导和原则
要素齐全保证概念的完整性
要素是事物构成的重要元素,要素齐全是对技术工作的基本要求。只要做到作战概念的要素齐全,至少在最低程度上,可保证作战概念能够得到清楚地表达,并且非常有助于对其理解和后续研发。
作战概念要素大体可分为三大类。一是作战问题描述类要素。描述作战问题应基于特定的时空条件,包括相关战略背景及作战的目标、威胁、对手、时间、空间、环境、条件、能力等。二是作战问题解决类要素。作战问题的解决方案应具有操作性,具体包括作战的指导、原则、样式、方法、内容、场景等。三是作战能力需求类要素。解决作战问题需要新的作战能力支撑,具体包括作战能力的需求内容、建设途径等。
具体而言,作战概念的要素包括:战略背景、主要威胁、作战环境、作战对手、战略目标、作战目的、时间设定、冲突想定、能力要求、作战领域、指导思想、作战原则、概念内容、能力需求、建设措施等。
作战概念要素的制定,需围绕处理时间和空间的组织和协同来进行。所谓作战,本质上就是在作战目标牵引下,在一定的作战时间和作战空间约束下,更高效地遂行作战行动的问题。优秀的作战概念,必然是能够做到作战时间和作战空间的高效组织和密切协同,作战概念要素的制定同样应以此标准。
以克里尼亚事件这一“混合战争”的经典案例为例。2014年2月24日至3月21日,俄罗斯综合运用军事、政治、信息、科技等手段,兵不血刃收回克里米亚。美国和北约因俄罗斯的行动未触发北约的“集体防卫原则”而难以找到军事干预的理由,进而丧失先机,未能及时有效应对。俄罗斯首先使用多种信息手段,展开大规模的心理战、外交战和舆论战,激发克里米亚俄罗斯人的亲俄情绪。几乎同时,俄军特种部队抢占克里米亚的机场、港口、政府机关等要地,随即大部队全面占领,锁定局面。数日后,组织克里米亚全民公投,根据公投结果并以其作为国际法法理依据,最终使得克里米亚并入俄罗斯。
在作战时间和作战空间的组织和协同上,“混合战争”体现了高度的艺术性、思想性和科学性。“混合战争”在组织和实施上非常复杂,表现为军事和非军事等多种手段并用、多个作战空间并行、多种作战样式融合,反映在类似作战概念研发上,对于作战概念要素的制定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要素内涵反映概念的时代性
作战概念要素的内涵和外延并非一成不变,而是随人类社会、科技、文化的发展以及战争形态的演变而变化。恩格斯写道,“人类以什么样的方式生产,就以什么样的方式作战。”战争作为一种社会历史现象,在人类文明发展的漫漫长河中,其形态不断随着社会制度、生产方式的发展而演变,也必然反映在作战概念要素的内涵和外延上。
科学技术是作战概念要素的最重要影响因素。武器装备是战争的物质基础,是战争的最基本要素,也是作战概念的核心要素,而科学技术是武器装备发展的最大推动力。武器装备的数量和质量对作战有着决定性影响,其迅猛发展也在不断改变着作战样式,从而成为作战概念发展的最强有力的推手。但应指出,虽然武器装备的重要性在上升,人仍然是制胜的决定性因素,战争到底还是由人来决定胜负的,只不过表现为人与武器的关系愈发紧密。即使是无人作战和智能作战,武器在前台,人在后台,人与武器高度一体化,武器效能因具备人的智能而提升,重视武器的因素也就是重视人的因素。
战略前沿技术是作战概念要素的最活跃影响因素。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来,以微电子、核能、航空航天、新材料、新能源、计算机、互联网、信息、人工智能、大数据等为代表的战略前沿技术的出现和迅猛发展及其在在军事领域的应用,使得进行战争的物质基础和技术条件发生了前所未有的改变。实际上,这也是近年来主要军事强国愈发重视作战研发的主要原因。
作战概念要素必须反映全球化和信息化的影响。随着全球化和信息化进程的深入演进,新现象、新形势、新问题、新矛盾、新威胁、新冲突、新挑战不断涌现,战争和武装冲突的目标、诱因、主体、形式等方面将更为复杂、多元和多样,并表现为更加不确定、非线性和难以预测。集中便表现在:军事和政治的联系更加紧密,战略层面上的相关性和整体性日益增强,政治因素对战争的影响愈发突出,军事斗争的政治性、政策性、敏感性显著增强,打还是不打、什么时候打、怎么打、打到什么程度,都要服从服务于政治。这就要求,应善于从国家政治、经济、外交等方面的大局和国家安全和发展战略的全局筹划军事行动。这些都极大增加了作战概念要素制定的难度和复杂性。
“混合战争”概念充分反映了科学技术、全球化和信息化进程的影响。2005年,美国海军中将詹姆斯·马蒂斯(后任国防部长)和学者弗兰克·霍夫曼在美国《海军杂志》上撰文,提出“混合战争”概念。2007年,霍夫曼出版《21世纪冲突:混合战争的兴起》一书,对“混合战争”概念进行了系统论述。该概念认为,随着全球化、信息化及由此导致的技术扩散,战争形态由传统的“大规模正规战争”或“小规模非正规战争”向作战样式更复杂更融合、战争和非战争行动更模糊的新战争形态发展,对此,需要统筹国家战略资源和手段,采取综合措施才能有效应对。
“混合战争”概念是国际安全形势、战略力量对比和战争形态演变的必然结果。“混合战争”实际上是一种奉行不对称理念的作战概念。冷战结束以来,美国在军事上一超独霸,这种局面直接导致战略弱势一方对抗战略优势一方的不对称作战理论研究成为热点。现代科学技术尤其是信息网络技术的快速发展和普及,为冲突各方实施不对称作战提供了物质条件,同时,也极大丰富和发展了现代战争的内涵。
流程完整实现概念的规范性
作战概念研发有流程。《牛津词典》中“流程”词条为:一个或一系列连续有规律的行动,这些行动以确定的方式发生或执行,促使特定结果的实现。国际标准化组织《ISO9001:2000质量管理体系标准》中给出的“流程”定义为:流程是一组将输入转化为输出的相互关联或相互作用的活动。作战概念研发流程可定义为:有目的、有组织、有计划实施的与作战概念研发相关的活动的总和。
流程体现了作战概念研发活动的科学性。作战概念反映了对未来战争的认知,是基于使命任务、安全/军事威胁、作战对象、战场环境、作战条件等内/外因素(这些因素同时构成了作战概念研发的约束条件),对解决某一作战问题所采取的作战样式、作战方法、作战效果的具体构想。作战概念研发应着眼于军事斗争准备,反映了概念研发者的政治素质、军事素养、理论知识、实践经验、技术基础等方面水平的高低。
流程完整通过保证作战概念研发活动的规范性来保证作战概念研发活动的成功。作战概念研发是兼具很强的科学性和艺术性、思想性和实践性、技术性和工程性的工作,对于流程的完整性要求很高。流程完整属于规范性要求,流程完整不但可保证作战概念研发活动的有组织、高质量、高效率和有秩序,更对于研发工作的可完善、可深化、可管理、可持续都大有裨益。流程完整的好处,在作战概念研发的中后期将逐步释放出来,研发人员会有愈发深刻的体会。
作战概念研发流程的要素等同于作战概念的要素,是组织后的作战概念要素。其中,作战问题描述类要素主要是流程的作用对象,作战问题解决类要素主要是流程的输入资源、流程中的若干活动和流程中的相互作用(表现为流程的结构),而作战能力需求类要素主要是输出结果和流程创造价值。
衔接合理促进概念的科学性
作战概念研发工作中的活动或行动即为环节,环节的关键在于衔接。流程环节衔接表现为相邻环节之间应存在密切的因果和条件关系,衔接合理可更好地实现作战概念的研发目标。其中,找准作战问题是最重要的流程环节,是作战概念研发成功的基础。作战问题应是“真问题”,不是“假问题”。从生命周期构成角度看,作战概念研发可划分为萌芽、发展、成熟、衰亡等环节。从研发活动性质角度看,作战概念研发可划分为战略分析、逻辑推导、系统集成、技术实现、增量描述、推演检验等环节。
作战概念研发流程环节具有共性特点。目标性。流程有明确的输出,主要表现为解决某一作战问题的作战样式及相应的作战能力需求。一致性。作战概念研发同样遵循“提出问题→解决问题→结果评估”的多次迭代过程。整体性。作战概念研发流程完整性要求至少包括提出作战问题、解决作战问题、作战能力需求等三个环节。动态性。作战概念研发流程按照顺序展开,且是个不断完善的过程。层次性。主要体现在:作战概念研发流程的组成环节,自身也可以是一个流程。例如,作战问题描述,同样需经过反复迭代才能确定。
作战概念研发流程是个迭代的过程。提出的作战概念必然存在缺陷和不确定性,需经推演评估、演习演练等反馈环节的验证,且在作战概念研发过程的外部环境和内部条件都在发生变化,因此一般需要进行多次迭代。事实上,作战概念的迭代过程伴随作战概念的整个生命周期,这一过程可长达几年至十几年,同时,这一过程也是作战概念的完善过程。
作战概念研发本身就是旨在解决作战问题的设计活动,具有设计属性是应有之义。作战概念研发工作属于军事力量建设和军事斗争准备的顶层设计和战略筹划层次,研发成果——作战概念是智慧的结晶,能够充分体现设计的精妙。
作战概念研发应具有满满的“设计感”。作战概念研发,一般都需经历从酝酿到成熟、从想象到具象、从理念到行动、从思想火花到详细设计、从主观构想到客观约束、从感性认识到理性认识、从一般原则到具体指导。
研发程序和文档
作战概念研发遵循程序进行,研发结果形成研究报告等研发文档。作战概念研发文档的编制贯穿作战概念研发的全过程。
文档既是对作战概念研发工作的整理、总结、提炼和升华,文档质量直接决定了作战概念能够被理解、被接受、被认可乃至最终确立。
三段式八部分的程序架构
程序是文档的编制架构,文档是程序的结果说明。在此意义上,程序架构与文档架构是一致的。
作战概念研发文档属于研究报告性质的正式文件,需报送上级机关审查核定。最常见的形式是“作战概念研究报告”,常常名为《………作战概念研究报告》。
《……作战概念研究报告》的文件排版格式可参照常见的《科学研究报告》,同样应满足格式规范、架构合理、文字简练等正式文件方面的共性要求,但在文件架构、阐述方式、话语体系、文字风格方面,具有作战概念的自身特点。
首要是《……作战概念研究报告》的文档架构。架构合理是《……作战概念研究报告》的撰写效率得以提高和撰写质量得以保证的必要条件,在很大程度上,也反映出作战概念研发工作的科学性和研发要素的完备性。
架构合理的《……作战概念研究报告》,不但可充分并详细地阐明所研发的作战概念,是作战概念的创新性、思想性、科学性、合理性、完备性的体现,更有助于所研发的作战概念的被理解、被接受、被认可乃至最终确立,同时也可为推动作战概念的后续落地,打下良好基础。
基于经验,笔者给出典型的《……作战概念研究报告》的撰写建议。具体而言,在架构上采用“三段式”,在内容上包括“八部分”。
“三段式”架构,包括需求分析、概念设计、检验评估等阶段。
“八部分”内容,包括战略背景、威胁研判、作战构想、概念提出、主要内容、作战想定、能力需求、推演评估等。
坚持问题导向的需求分析
需求分析阶段,旨在解决遴选出所提出作战概念需解决的作战问题,主要任务是阐述所研发作战概念的必要性。在此阶段,需要把握的工作标准:客观存在的真威胁、亟待解决的真问题、需求强烈的真需求。
首要是坚持问题导向。作战概念旨在满足作战需求,作战需求源自作战问题,作战问题源自作战威胁,作战威胁、作战问题和作战需求构成了作战概念研发的问题链。需指出,作战威胁、作战问题和作战需求都需评估确定,一般采用定量和定性结合的评估方法。
需求分析阶段,包括战略背景和威胁研判等内容。需求分析阶段,需要阐述作战概念的时空背景条件,明确作战概念旨在解决的作战问题。作战问题都是处于特定的时空背景条件下,时空背景条件改变,战略背景和威胁研判都会随之发生变化,相应地,作战问题也将发生变化,并体现在作战概念生命周期的萌芽、发展、成熟、衰亡等阶段的发展演变上。作战问题,重点针对当前和未来中短期(5年至20年)。未来远期的作战问题,因全球和地缘形势、科技发展将产生较大变化而存在较大不确定性,分析研判难以为需求提供支持,更多地是基于己方的远期战略目标而确定。
战略背景阐述作战问题所产生的全球、地缘和国内的形势背景,以及作战概念研发需要奉行的国家安全和发展战略、国防战略、军事战略、战区战略、军兵种战略等方面的战略指导。战略背景涉及政治、军事、经济、外交等军事/非军事领域。
人类社会发展到当前阶段,非军事领域在平时竞争和博弈、战时冲突和斗争中的作用和地位愈发突出,并对军事领域存在密切的耦合、互动关系。因此,应高度重视和重点阐述非军事领域的形势背景和战略指导,并应分析研究非军事领域的形势背景对军事领域的影响。
威胁研判阐述作战概念需应对的作战威胁和解决的作战问题,威胁研判的准确和客观是作战概念能够成立的前提。由战略背景出发,根据形势背景,遵循战略指导,研判当前及未来中短期内面临的作战威胁,此作战威胁催生出作战问题,解决该作战问题产生研发作战概念的作战需求。
需强调的是,军事和非军事领域都可能产生作战威胁、作战问题和作战需求。非军事领域的威胁有很大可能会转变为作战威胁。例如,混合战争中的颠覆、渗透等非军事行动往往需要采取军事手段处理,恐怖主义、分裂主义、极端主义等非传统安全威胁往往需要采取作战行动应对。
坚持目标导向的概念设计
概念设计阶段,阐述所研发作战概念的内容,主要任务是开展作战设计。在此阶段,需要把握的工作标准:要素齐备、科学可信、阐述准确、描绘清晰。
首要是坚持目标导向。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要体现以解决需求分析所遴选的作战问题为目标,二是所提出的作战概念应以有效解决特定的作战问题为目标。坚持目标导向,可有效保证作战概念研发始终围绕解决特定的作战问题的主轴主线,换言之,概念设计阶段的目标导向受需求分析阶段的问题导向驱动,同时也是后者在实施层面上的指导原则。
概念设计阶段,包括作战构想、概念提出、主要内容、作战想定、能力需求等内容。概念设计阶段,需要阐述作战概念的指导思想、制胜机理、作战样式,以典型的作战想定作为作战应用描述,并提出为支撑作战概念所需的作战能力、作战体系、武器装备等。概念设计遵循“理论指导→作战设计→能力支撑”这一逻辑路线,同时也构成了研发程序上循环迭代的设计链。
作战构想阐述对所需解决作战问题的总体架构和基本设想。作战构想的制定,依据国家安全和发展、国防、战区、军兵种等层面的使命任务,基于当前和未来中短期内的科技发展水平,在对作战能力的现状和发展潜力进行评估的基础上,针对需求分析所遴选的作战问题,提出一个总体性、框架性、指导性的解决方案。
制定科学的作战构想是正确地提出和论证设计概念的前提。作战构想承接需求分析,以需求分析为输入。作战构想是作战设计的组成部分,作战设计可视为基于作战构想的全面、详细的研究和设计。作战构想不要求详尽,但应做到指导思想正确、总体架构合理,基本设想可行。
概念提出是简要阐述概念内涵以便对概念有个总体认识。概念提出,包括概念的内涵、要义和制胜机理。概念的内涵和要义应高度凝练。制胜机理应符合作战理论的基本原则和科技发展的确定趋势,所遵循的作战理论应是确立的,所依据的科技发展趋势应是公认的。在此部分,就要给出所提出作战概念的简洁、贴切的命名。命名应是对概念的内涵和要义的进一步提炼,可适当采用一定程度上的艺术化的语言。
需高度关注的是,制胜机理是作战概念能否成立的前提,若制胜机理出现问题,对于所提出作战概念的影响往往是颠覆性的。正所谓“基础不牢、地动山摇”。如果作战概念所遵循的是新提出的作战理论和所依据的是具有前瞻性的科学技术,则应开展相关的作战理论研究和情报分析评估。新理论能否成立需要有个实践验证的过程,新科技往往因工程上的困难而迟迟得不到应用。典型案例,激光武器长期以来被称为“距离实战应用永远只有5年”。
主要内容是根据要素齐备的要求全面阐述所提出作战概念的内容。作为作战概念研发的核心内容,这部分相当于对作战概念的内涵要义、制胜机理的详细展开,包括作战概念的战略指导、理论依据、科学基础、作战样式、作战体系、作战运用、战术战法、作战编组、指挥控制、组织实施、教育训练、条令条例等。
战略指导是作战概念所遵循的国家、国防和军队各层面层级的战略、政策、法规等,应指明相关文件来源和主要内容。开展工作要有指导和依据,而战略指导就是作战概念研发的顶层指导和基本依据。违背战略指导的作战概念,实际上意味着其军事需求不成立,这样的作战概念难言有用。
理论依据是作战概念的军事理论基础,依据的理论应是已确立的,创新性的理论也可使用,但需在此部分进行论证和阐述。作战概念是科学工作,不得与经验证的、公认的军事理论相违背,表现在,或者与现有军事理论相符,或者创新或提出新的军事理论并以其为依据,而这也是作战概念在理论上的成果形式之一。
科学基础主要是作战概念涉及的科学原理,应是已确立的,以及技术现状与发展趋势,应是可预期、可实现的。需要阐明所提出的作战概念得以成立的科学基础。科技是可活跃的战斗力要素。当今时代,科技迅猛发展,已成为推动军事领域变革的最大推动力,同时,也是作战概念研发的不竭动力,颠覆性、前沿性、战略性的科技往往是作战概念创新的源头,这也是作战概念及其研发的科学性的体现。
作战样式是作战概念提出的实施作战的典型模式,用于表明作战问题如何得到解决。作战样式,一般采用交战场景图、兵力协同表并配合说明文字的形式加以表现。作战样式融合战场环境、作战体系、战术战法、武器装备等要素,能够最为集中和直观地体现作战概念的内涵要义,通过推介作战样式,往往就足以充分地展现所研发的作战样式。实际上,这也是作战样式常被与作战概念相混淆的原因所在。
作战体系是基于作战概念所要解决的特定作战问题的作战任务,将作战力量有机组织形成的开放复杂大系统,是遂行作战的主体和对象,是作战能力的载体和依托。主要阐述作战体系及其相关子体系的构成。信息化战争条件下,应秉承“体系作战、体系对抗”思维,将作战体系视为作战的直接主体和对象。按照层次化、等级化的模式,从使命任务、作战功能、战场空间、作战领域、军种兵种、装备类型等不同各角度,构建不同的作战体系及其配置的子体系的架构及组成。
作战运用是作战体系和作战系统的作战运用方式,主要体现所构建的作战体系、作战系统和武器装备的战技性能和作战效能。如果说作战体系是阐述“如何建”的问题,那么作战运用就是阐述“如何用”的问题。针对所构建的作战体系及其配置的子体系,阐述其在不同的战场空间、作战领域、敌我对比、战场环境等条件下,如何作战运用以完成既定的使命任务。作战运用主要阐述基于作战体系、作战系统和武器装备的战技性能和作战效能的科学使用和发挥,指挥艺术等涉及更多指战员的主观能动性的内容,在战术战法部分加以阐述。
战术战法是作战体系和武器系统的作战运用的技术、方式和方法。作战概念研发,需给出战术战法建议,并提交推演评估加以检验。战术战法的实践主体是“人”而非物质化的作战系统和武器装备,这也是与作战运用部分的区别所在。如果说作战运用更多的是体现作战的科学性,那么战术战法就更多的体现作战的艺术性。历史上看,战术战法一般在装备交付后,在部队使用过程中研究、探讨和制定,即“先学后用、边学边用”,拥有装备不等于形成战斗力。这大大延缓了战斗力形成。在作战概念研发的阶段,战术战法研究就应介入,为后期对战术战法进行改进、完善、深化和固化,打下坚实基础。显然,这是更为科学的战斗力生成理念和模式。
作战编组是作战概念要求采用的作战力量编组形式,根据不同的作战任务,可重组和重构,还包括作战编组对军队编制体制的影响和改变。研发的作战概念,在作战样式、作战体系、战术战法、指挥体制等方面都会有创新,这就需要作战编组与之相适应,以更高地发挥作战样式和作战体系的作战效能。作战编组具有针对性、适应性和灵活性。其基本单元无外乎“人+装备”,在作战准备阶段需要进行初始配置,但并非一成不变,而是根据使命任务和功能职能,在作战使用中进行动态地重组和重构。
指挥控制是作战体系的运行方式,包含作战指挥和体系控制两大方面,重点体现信息网络体系对作战概念的支撑。一方面,指挥控制是规则、原则、体制和机制。信息化战争时代遂行基于网络信息体系的联合作战、全域作战,作战体系基于网络信息体系构建,基于一定的作战规则、指挥和控制原则构建的指挥控制体制和机制,则保障了作战体系的运行。另一方面,指挥控制是作战体系的组成部分。指挥控制体系可视为作战体系的神经和大脑,其可靠、高效运行,是主战力量体系、辅助力量体系、保障力量体系等作战体系的组织和运行的前提和基础。
教育训练是为推进作战概念的检验和落地,需要在演习演练、人员和部队的教育培训等方面与之相适应。人是第一战斗力。作战概念的落地,首先是在“人”的方面的落地,这也是“军事人员现代化”的体现,这就需要通过教育训练来实现。作战概念提出的创新的作战理念、作战样式、作战体系、战术战法、作战编组等,一方面,人员要经过教育训练加以掌握,另一方面,通过教育训练内化为军事人员的素养。应给出作战概念对教育训练上的要求,反映在院校教学、教材编写、任职培训、装备交付、部队训练、演习演练等方面。
组织实施针对作战过程的组织流程和作战任务的实施过程,侧重于作战管理、程序和规范。作战活动是敌我双方对抗的动态过程,同时也是业务管理流程,而军事组织在组织和运行上,与企业的经营和竞争多有相似。自20世纪90年代,美国国防部在技术架构、业务管理和兵力运用上,大力推进企业化的运营管理理念,在同步提高效能和效率上,取得了良好效果。实际上,为解决既定的作战问题,无论在作战体系、指挥控制、战术战法、具体行动、演习演练、评估验证等方面,都需要进行科学的组织以保证高效的实施。
条令条例既要体现作战概念对条令条例的影响,也要基于作战概念提出条令条例的完善和修改建议。条令条例对战争经验提炼出的军事原则,具有权威性和指导性,目的是指导军事人员正确地行动,更好地做事。一方面,作战概念的创新作战理念和理论只有进入条令条例,才能更好地发挥其在作战力量建设和运用上的指导和牵引作用,另一方面,作战概念的作战样式、作战体系、战术战法、作战编组等方面的研发成果进入条令条例,意味着其阶段性的固化,同时启动了作战概念释放军事效益的过程。
作战想定是基于作战概念设想的遂行作战的场景化可视化表达。包括想定条件和交战场景两部分。作战想定在内容要素、文档格式上类似作战计划,都可视为“剧本”“脚本”,都是对作战场景的可视化描绘,都要求立足实战、贴近战场、强调对抗,都有着针对性、科学性、合理性、可行性、可信性的要求。二者主要区别在于用途不同。前者侧重于“想”,是对完成特定作战任务的作战过程的设想,主要用于方案研究和计划验证之目的,具有“构想”的属性,更强调完整性和细节性。后者侧重于“做”,主要为作战行动的提供指导和规划,具有“计划”的属性,更强调操作性和实施性。二者都要求明确阐述作战时空、作战目的和任务、作战对手和对象、战场环境和条件、参战兵力、战术战法、作战过程、作战结果等要素。
应高度重视作战想定的制定和编写,并将其作为确立和推介作战概念的抓手。作战想定具有的要素完备、立足实战、贴近战场、强调对抗的内在特征,能够充分地体现作战概念所依据的军事思想、作战理念和所采用的作战样式、作战能力的思想性、科学性、可行性和可信性;同时,作战想定采用的过程化、场景化、可视化、剧本化、脚本化的表现形式,能够生动形象地阐述所提出的作战概念,更好地为人所认可和接受。此外,作战想定也是后续对作战概念进行推演评估的框架和输入,因此,应力求做到最大程度上的全面、详尽。
想定条件是解决作战问题的时空和对手条件。问题求解都是有条件的。作战概念所针对解决的作战问题并非存在于真空之中,应有其现实背景和条件,这些都具体反映在想定条件上。作战时间一般设定当前或未来中近期的某一时刻,作战空间一般取决于战争和军事斗争准备情况,作战对手取决于威胁和使命任务。
交战场景是对基于所提出的作战概念来解决特定作战问题的过程化、场景化的描述。在交战场景描写中,把握好对抗性和场景化两大核心要求,作战运用作战概念创新提出的作战样式和武器装备,充分体现作战概念的作战理念和指导思想。交战场景应大量使用图形化表达,准确使用军事术语,可参照作战/演习计划的格式和风格。
能力需求是支撑作战概念所需的作战能力清单及其发展建议。提出作战能力需求目的是牵引并指导为落实作战概念所需的作战能力的生成。能力需求包括作战能力需求及其相关的作战体系构建、武器装备发展、关键技术梳理等内容。作战能力需求牵引作战体系构建,进而指导武器装备发展,并相应地梳理出所需关键技术,这样就构成了研发程序上循环迭代的需求链。
作战能力需求。提出支撑作战概念所需的作战能力。作战能力,可以是需要通过建设而新生成的,也可已是通过重组原已具备的而形成的,在当前或未来中短期内,应是可获得或可预期的。按照作战体系及其构成的层次,作战能力可分为作战体系能力、作战系统能力、作战平台能力和作战单元能力,底层作战能力为上层作战能力提供支撑,上层作战能力是底层作战作战能力通过体系化组织的结果。作战能力需能实现作战概念提出的作战样式,同时能够得到作战体系的支撑。
作战体系构建。基于前述的作战体系构成,设计作战体系的构建、组织和运行方式。应奉行“信息主导、实战导向、体系建设、体系运用”理念,所构建的作战体系能够满足作战能力需求,能够支撑作战概念提出的作战样式、战术战法,能够反映作战体系的目的性、功能性、关联性、组织性、复杂性、涌现性、演化性等体系的基本属性和特征,并给出可行、有效的作战体系的发展路线图和关键建设节点。
武器装备发展。作战系统和武器装备是作战体系的构成单元,提出需发展的新型作战系统和武器装备,确定其系统功能和战技效能,描绘其装备状态和技术图像,为后续作战概念在武器装备上的落地打下坚实基础。需回答作战系统和武器装备在作战体系的角色和定位,从需求出发确立所需作战系统和武器装备的基本战技性能参数和作战使用方式,设计装备形态和技术图像,包括总体方案、系统架构和结构组成等,并给出可行、有效的作战系统和武器装备的发展路线图和关键建设节点。
关键技术梳理。梳理并构建出作战体系、作战系统和武器装备发展所必须的,同时也是重点、难点、关键的支撑性、全局性、系统性的技术群,通过这些技术的解决,可在最大程度上消除作战体系、作战系统和武器装备发展的技术障碍,并大幅降低现实和潜在的技术风险。作战概念研发,只要求梳理而非解决关键技术,关键技术攻关是作战概念落地阶段的体系和装备研制的工作内容。为配合作战体系构建和武器装备发展,应给出可行、有效的关键技术的研发路线图和关键研发节点。如果条件允许,可开展关键技术的原理验证、系统集成等方面的工作,更好地为后续关键技术攻关打下坚实基础。
坚持结果导向的检验评估
检验评估阶段,验证所提出的作战概念是否成立及其解决既定作战问题的有效性,主要任务是对作战概念进行循环迭代式推演评估。在此阶段,需要把握原则:可信、可行、有效、高效。
首要是坚持结果导向。采用包括图上推演、专家研讨厅、计算机仿真、实兵演练等实兵/非实兵实验的方法,对所提出的作战概念进行检验评估,不但可验证所提出的作战概念是否成立,以及针对既定作战问题的解决效果,更是对作战概念的完善和深化。检验评估应贯穿作战概念研发活动的全过程、全环节、全寿期,是个循环迭代、持续收敛的过程。实战同样是作战概念研发的唯一标准。在严格意义上,只有经过实兵演练乃是实战行动,才能为作战概念研发活动画上阶段性的句号,才能对作战概念的历史性作用给予科学的认识和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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