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seph Polchinski 自传 ｜ 节选

编者按：自传的许多内容是碎片化的，给回忆增加了历史感滤镜，这种留白让人浮想联翩。

这部分节选了Joseph Polchinski对Feynman和Kip Thorne的一些印象，虽然着笔不多，但是依然能从字里行间看出大牛们直爽、有趣的个性，以及天马行空的创造力，人格魅力跃然纸上。

内容来源 | 回忆录汉化小组

2.3 恶作剧

探索加州理工的校园来发现隐藏的秘密是我们的另一种消遣。最无伤大雅的方式是在物理或其他部门的走廊徘徊闲逛，看看那里发生了什么。更有趣的是夜间游玩，爬进建筑工地，越过加州理工精心设计的蒸汽管道网，或者干脆利用在加州理工学生中代代相传的开锁秘诀（而物理大厦，Bridge，被认为是最容易的）。我们总能找到一些有趣的或许是具有历史价值的的科学设备的残片作为嘉奖。

就这样，我们进行了一些（虽然比不上玫瑰碗的规模！）最初吸引我来这里学习的那类恶作剧。我们最著名的恶作剧之一是在图书馆楼顶上。加州理工的图书馆在第九层，耸立在校园中。这是大学生经常进行恶作剧的的一个地点，通常包括把一些可燃或不可燃的东西从楼顶扔下或者使它们漂浮起来。屋顶的门是锁着的，但可以被更有才能的加州理工人撬开。

图1 加州理工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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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州理工安全部门当然不认为这是一件好事，所以原来的锁被换成了一种“牢不可破”的新锁。实际上我们最好的锁匠也没法打开它。这是一个令人愤慨的行为，因此我们需要一个B计划。这附近有一个通风竖井，每层都开着直通到屋顶上面。竖井的盖子是可以拧开的，所以为了完成这个计划只需要一个没有常识的人通过竖井从顶层爬到屋顶就行。我在这方面有些天份，于是一天深夜，我在通风竖井里缓慢地攀爬着这最后的十二英尺，我从没尝试过只系着一根登山绳在九楼的高度这么做。还好，除了在某个紧张的时刻我因为被卡住了而无法向任何方向移动，这次攀登相对容易。最终我上到了顶楼并从后面打开了门。

攻克了号称“牢不可破”的锁之后，我们就得庆祝一下了。我们把门从铰链上拆了下来，十几个人一起把它从楼上搬到了图书馆地下室，然后穿过地下蒸汽管道来到了加州理工的安全办公室。开锁专家打开了办公室的门，然后包括扎伊茨和我在内的团体在之前那个拆下的门上集体签名，并把它留在了那里。这看起来好像是件很愚蠢的事情，但是我们认为安全部门能够理解这些加州理工人，也会宽容我们；实际上，后来根本就没有处罚（警告：现在情况不同了，请不要去尝试）。而且还有一个很不错的奖励。安全部门没有抹去或掩盖我们的签名就将门重新安装上去了。所以在几年前，也就是事发40多年后，仍可以在图书馆楼顶的门上看到我、扎伊茨、以及其他人（也许其中有一两个是假的）的签名。

2.4 费曼

当我第一次遇见费曼的时候，是把他当成一个偶像而不是一个人。在达布尼之家的庭院，挨着布莱克的地方，有一幅多年前制作的描绘历史上伟大的科学家的大型浮雕。当费曼和朱利安·施温格、朝永振一郎在1965年被授予诺贝尔奖后，达布尼的学生将最显眼的伽利略换成了费曼。因此，当时我们一直被费曼所环绕，包括他的照片、他的书、和许多其它与他相关的东西。对我们中的许多人来说，费曼就是我们想要成为的那种人。

图2 浮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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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 1965年诺贝尔奖颁奖典礼后

部分获奖者合影

左二 Professor Julian Schwinger

左三 Professor Richard Feyn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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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我就有了一次见到费曼的机会。每周费曼都会举办一次Physics X的讲座，在此期间新生和二年级学生可以提出关于物理的问题，或者当我们想不出问题的时候由他来谈论一些他的想法。其中有一个例子就是关于如何求出傅立叶变换的平方根，也就将这个造作对某个函数连续作用两次后得到的结果会与进行一次傅立叶变换后的结果相同。这种令人愉快的创新性活动非常吸引人。还有一个问题是，负概率是什么？遗憾的是，我那天对课程的主要贡献就是在前排睡了一天，这让我的一些同学取笑至今。

图4 Physics X讲座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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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Bridge大厅最引人注目的东西之一是一对小物件，一页微缩文本和一个微型马达。两个的灵感均来自费曼的演讲“底部有足够的空间”。他预见到了物理和技术能够达到越来越小的尺度。除了强大的计算能力和超强的个人魅力，费曼摆脱框架进行遥想的能力也是极好的。另一个例子是关于量子计算的想法，此时“充足的空间”不是来自物理空间而是来自希尔伯特空间。

所以，当时我们很多人都想模仿费曼。当我开始在课堂上脱颖而出时，几个同学宣称我将成为下一个费曼。听到这个我当然很高兴，但我知道得更清楚。与费曼惊人的原创性相比，我一直觉得自己在这方面很薄弱。这不仅是我在自谦；在我们一起工作的时候你就可以得出判断，但我只是单纯根据我的直觉而冲动行事的。

虽然我经常在那个小校园中见到他，不过我过于害羞而没有很好地利用和费曼在一起的时间。我在一次教职工聚会上听到了他的轶事，其中有些轶事后来还出现在了他的书中。最让我们兴奋的是，在我和扎伊茨到了高年级时和另外两个高年级生一起，被费曼叫去给他的初等量子力学作业进行评分。我对这门课最深刻的印象是最开始时，他并没有用一些深奥的自然原理，或者实验，而是复习了高斯积分。当然，有一些计算工作是不可避免的。

有一次我克服了自己的羞怯，问他关于出现在量子场论（QFT）中的无穷大的问题：它们有一个物理解释么？费曼回答：“没有”。现在回想起来，从威尔逊、温伯格和其他人的工作中，他一定已经知道了更多。但这些似乎并不能使他满意，因为他并没有自己推导出来。但这个问题在接下来的八年里一直困扰着我，而且是我取得的第一个有深刻意义的成果。

图5 Feyn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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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索恩

基普·索恩是我的指定新生顾问，所以我们每个学期都见面。我第一次去他办公室的时候，他的第一个要求是“叫我基普”。这是我办不到的，所以我这一年都没用他的名字来称呼他。索恩办公室的门上挂满了有趣的艺术品。最有名的是基普和斯蒂芬·霍金之间的一个赌约，关于射电源天鹅座X-1是否是一个黑洞：索恩打赌是，霍金打赌不是。如果是，它将是实际中第一个被确认的黑洞。其实两人都非常预期并希望答案为是，但霍金更改了他的赌约：如果他因结果不是黑洞而失望，至少他能赢得索恩订阅的杂志。但事实上是它很快被确认为是黑洞。

图6 Kip Thorne与“赌约”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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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7 “赌约”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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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恩是广义相对论领域中的佼佼者，对黑洞丰富的天体物理特性有着特别的兴趣。这项研究需要一个团队才能进行，所以人们总是能看到他和一群热情洋溢的研究生和博士后在一起。正如我们所看到的，当索恩开始研究黑洞时，虽然其理论是令人信服的，但依然只限于理论。但很快就出现了天鹅座X-1，并逐渐观测到越来越多的，从类星体到塌缩恒星的对象。最近，索恩以LIGO项目的领导人之一的身份结束了他卓越的职业生涯。这个价值数十亿美元的实验首次观测到了近100年前预言的引力辐射，以及黑洞的并合。

图8 摄于1997年

John Preskill (左）, Kip Thorne (中), Stephen Hawking (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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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当我还是学生的时候除了上他的广义相对论课程外并没有和索恩有太多的接触。这项研究对于本科生来说太过高深了。几年后，我确实和他有过一次有趣的关于科学/科幻小说的交流，后面我会讲到这件事。

关于“墨子沙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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